打碗碗花
杜怀超
最早的打碗碗花是长在《诗经》里的。我们当地的年迈者称之为“葍秧”。实际上来源就是我们的《诗经》里;《小雅·鸿雁之什》中有篇《我行其野》曰:“我行其野,言采其葍”。“葍”就是打碗碗花,当然打碗碗花还有许多有生趣的名字,如面根藤、小旋花、盘肠参、铺地参、斧子苗、常春藤等。一个人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名字啊,或许这么多的音符,是打碗碗花演奏的多重奏,每一琴弦弹奏的是不同的风声、心声以及心跳和命运。
打碗碗花今天看来也很平常,它什么地方都可以生长。在乡村,任何一块适宜的土壤,都会冒出它的身影,贴地匍匐潜滋暗长。林间、菜园、雨后的乡场上、荒野的阡陌上,喧松的土壤长着一蓬蓬打碗碗花。三角形的叶瓣里,星星点点地展出粉红的花蕾。上面是大朵大朵的阳光,身下是金黄的泥土。我感喟打碗碗花与芦苇相伴在一起的景致。高得高出庄稼,低得就差低到尘埃里。这种精神谁能做到?大起大落,依旧不改碧绿,不改对大地的承诺。风过处或者车过处,甚至孩童的一个不小心碰到,打碗碗花就会折断、根茎撕裂。越坚贞的往往越易碎的,越伟大的往往是越卑贱的。
打碗碗花泼皮得很,乡间到处可见,你也想不出谁会给她带来这里。但它却在这里生根发芽开花了。褐黄色的土壤上,孤独地生长着嫩绿弱小的打碗碗花,震撼着每一过客。这种生长是疼痛的。毁灭也要生长。但是她完全不理解你的惊诧与困惑,我生长故我在。可想而知,长在不合理的地方,会遭遇多少厄运。村里的鸡见了啄上一口,猪见了啃上两嘴,牛见了一脚踩得面目全非,更别说人了,则是连根拔起,斩草除根。纵然这样,雨后的某个黄昏,你会惊叫一声,在原来的地址上又长出了稚嫩的打碗碗花。各种奥秘就是打碗碗花的生存哲学,即使粉身碎骨,那就随风在夭折的地方,繁衍出千万个我来。诸如诗人白连春说起自己的命运,只要被打碎,他就随风飞。别小看碾碎多少节的打碗碗花,每一碎片,其内部拥有着不可小觑的生命活力。诗人韩东曾说,有关大雁塔,我们又能知道些什么?打碗碗花,从地表一次次地钻出来,我们又能知道些什么呢!或许只有大地和它自己知道了。
我对打碗碗花的最初相识始于吃的问题,这也是人生存的基本问题。吃饱了才有力气开始胡言乱语或者谈论诸如艺术、人生、色性等话题。物质的满足接踵而来的才是精神的欢愉。我对打碗碗花吃的